夜深了,半小时的网上搜索,朱清月已略感倦意。她起身离开电脑桌,泡了杯“铁观音”,从书柜里找来纸笔墨,又抽出一本《曹全碑》字帖来,极认真地在纸上临了几页帖,觉得心静了不少,品了口茶,又坐回电脑旁继续她的网上搜索。
因特网是海,深广难测。在网络上查资料,就像是青年人找对象一样,你渴求的那种女孩子,总是一个也遇不到;而不合条件的,媒人们又总一个个的往你这里推,你只有感叹佳丽难求。朱清月现在就有这种感觉,她想在网上查一个很简单、很普通的资料,原以为只是几分种的事,可现在她需要饮茶来提神静心,做好长时间准备。
报社收发室老王的女儿后天要考个什么试,这关系到她就业的终身大事,马虎不得。考前辅导中老师出了个时事政治题:安南是哪个国家的人?这下可难坏了老王父女,多处查报、求人均不可得,下班时老王正巧遇到朱清月,老王是照例求援。可这问题朱清月一时也答不上来,就许诺晚上帮着到网上查查。平日里总是对老王吹说因特网这好那好,这回子可给他看真格的了。
也许是该着朱清月时运不济、自找麻烦,她在网上查了大半宿,最终一无所获。喝了一大口茶,自言自语道:“安南,安大爷,您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啊?”她已经用了各种不同的组合为关键词:“安南,联合国”“安南,国家”“安南,出生地”“非洲,安南”“联合国秘书长,简介,出生地”等等,有用纯英文的,也有中英文合用的。上了不同的搜索引擎,什么Yahoo、Infoseek、Lycos等等,查了一大堆关于安南的不同的中英文资料。有他出访某国的消息,有他趣事轶闻,有他的身高,有他的演讲文稿……就是没说他是哪个国家的人。朱清月一脸的无奈和一肚子的气。最后,她决定到聊天室里去碰碰运气,查手边的资料,找了个国内较大的聊天室,上去一看人还真不少,她奇怪深更半夜的这些人都在聊什么?管不了别人了先管自己吧,随便取个名就贴上句“请教诸位,有谁知安南是哪国人,望告之小妹。”
“安南是非洲人,从他包公似的脸可知,小鬼。”
“安南是撒哈拉沙漠以南的某个小国家的人,地球仪。”
“我明天告诉你,小媚妹,明天此站此时见,大哥哥。”
“安南是上海金山人,我认识,是邻居安大叔的老二,绝不骗你,诚实人。”
朱清月看了差点吐血,什么玩艺儿!随即也贴一句:“谢谢小鬼诚实人,大哥哥和活地球仪先生,我要是再上这个聊天室,就让我一辈子不能吃巧克力好了。”不查了,她对显示器泛力地做了个鬼脸,疲惫的大脑指挥双眼扫了一下时间:清晨5点。朱清月关了电脑就昏沉沉的上床睡了。
睡梦中,她见到安南,嘿,这安南真黑,人倒也顶和蔼,没什么架子,还和她亲切的握手、交谈,正当朱清月机灵得意地问安南是哪国人,安南准备说时,“滴滴滴”闹钟响了,不是时候地把她从梦中拉醒。梦总是这样,在你最需要它继续的时候,它偏断了。
朱清月怀着对因特网的憎恨和对老王的歉意,悄悄地避开收发室溜进了编辑部,毫无心思的摆弄着前几天的来稿。9点钟的钟声一响,她就起身进了卫生间,隐隐的听到老王叫喊她的声音,估计着老王已经走远,她才红着脸回到办公桌前。看着老王刚送来的一大堆来信,无心拆阅,随手抽出当天的日报,漫无经心的看着,最后,她的双眼盯住了报纸中缝的一小块文字:“安南简历,安南出生于……”
“老王。”朱清月激动地跑向收发室。